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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春宵自然有春意。
    已是半步大宗师的李辰安大抵是这世界耐力最好的那头牛了。
    一夜雨露,五朵粉嫩的花愈发娇艳。
    就连吴沁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疲倦,一宿未眠,她的精神头儿依旧很好。
    那活儿似乎还能强身健体。
    日上三竿,一个个次第起了床,洗漱一番之后,慵懒的坐在了晨曦中的凉亭里。
    她们时不时看一眼李辰安,却无声,嘴角偏偏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    用萧包子曾经的话来……
    天下事何为大?
    那些读了点书的男人们总以为国事为大。
    许是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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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因为纵观史册,留下浓墨重彩的皆是国家大事。
    名垂青史者,也皆是那些时代大潮里的弄潮儿。
    但对于女人而言……房事方为最大之事。
    江山与我何干?
    耕者有其田。
    田亦有其耕者。
    看似事,实为大事之基石。
    故,唯男人可永相伴!
    唯子孙后代可永流传!
    萧包子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,心里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,想起了广陵城的温婉。
    种子是没有问题的。
    难道这田出了问题?
    武还在越国未能回来……这如何是好?
    不仅仅是萧包子心里很是忧虑。
    其余四女也是一样。
    钟离若水为了这件事已偷偷的找过了御医给她们诊断过。
    御医……大抵是时候未到。
    哎……还是温婉的命好!
    这时吴沁看向了李辰安,咬了咬嘴唇,道:
    “我、我还是想与你同行!”
    李辰安握住了吴沁的手,“你不是就留在家里纺纱织布的么?怎么改变了主意?”
    一旁的萧包子那双细长的眼睛瞅了李辰安一眼,打道:“纺纱织布终究没有放牛有!”
    吴沁脸蛋儿微红,羞涩垂头:“原本我是担心自己不会武功拖累了你们……现在不是有枪了么?”
    她抬眼看向了李辰安,眼里极为兴奋:
    “我打中了那人呢!”
    “宁姐姐全靠我那一枪,不然、 不然可就出大事了!”
    “我还是有用的,你带上我,我带上枪。”
    “总比我呆在家里纺纱织布有意思一些。”
    李辰安捏了捏吴沁那粉嫩的脸蛋,笑着点了点头:“好,那咱们就同行!”
    吴沁愈发欢喜,嘻嘻一笑,起身:“那我这就去收拾收拾行李。”
    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一般飞走了。
    钟离若水看了看吴沁的背影,视线落在了李辰安的脸上,将生孩子这事放在了一边,神色颇有些凝重的道:
    “圣阶确实厉害!”
    “我们三人与他一战竟然落于下风……若不是楚楚和沁儿的两枪,这一战我们会吃大亏!”
    “隐门中不知道有多少个圣阶。”
    “奶奶她……”
    钟离若水的眼里很是担忧,“奶奶她虽然带着隐月的十余高手前往楼兰,若隐门再有圣阶出来,奶奶她们也是会吃大亏的。”
    吃大亏这是嘴上所。
    万一隐门真有那么三五个升阶,樊桃花等人去了楼兰,如果隐门对他们有敌意……
    今岁桃花已开。
    奶奶怕是看不到花谢的时候了!
    萧包子一听,面色也是一暗。
    太学院后院的那院子里已空无一人,那个爹,那个自己还从未曾叫过一声的老爹,他这是跑哪里去了呢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晚溪斋。
    晚归山的半山腰处原本有一间简陋的草庐,但此刻这间草庐已被完全拆除。
    晚溪斋的弟子们已奉萧包子之命再次离开,没有人知道她们斋主的那间草庐竟然被拆了。
    萧川庭极为惊诧的看着花满庭:
    “所以你将老夫从越国叫到这里,所谓的天大的事,就是帮你在这建一座木楼?”
    花满庭咧嘴一笑:
    “人活一辈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”
    他将一根面盆粗细的木头架在了木马上,取了一墨斗仔细的瞄了瞄,墨线一弹,又道:
    “绝大多数读了书的人会认为是追寻理想……也就是所谓的齐家、治国,平天下。”
    “当然,更多的没有读过书的人所追求的就是一日两餐,就是能有一间庇护之所,再能有一个妻子给自己生几个儿子……那就是最好的。”
    “这平凡吧?”
    花满庭操起一把锯子锯着这根木头,又道:
    “李辰安那子曾经平凡中才孕育着伟大……以前老夫并不理解,心想那些百姓们似乎都是麻木的活着……”
    “为了活着而活着。”
    “种田、建房舍、娶妻,生子……他们所做的种种,都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,何来的伟大?”
    萧川庭不知道花老头怎么忽然起了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。
    他在越国还有很多事。
    那些事,才是大事!
    他有些急了,“老夫真没闲工夫听你这些!”
    花满庭停手,扭头看向了萧川庭,又笑了起来:
    “现在真可以闲下来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为何?”
    “去岁末,老夫去了一趟北漠的青石镇,与韦玄文畅谈三天三夜!”
    萧川庭一惊,眉间一蹙:“韦玄文?韦玄墨的弟弟,曾经的那个国子监祭酒?”
    “对,”
    “你找他做甚?”
    “不是我要找他,是韦玄墨原本想要请他去京都,却被他拒绝了,我是受韦玄墨所托带一封信给他,顺便聊聊。”
    “所为何事?”
    “还不是越国的那点破事。”
    花满庭放下手中的锯子,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:
    “韦玄墨终究还是不想看见越国生灵涂炭的,也不愿看见晗月公主身首异处。”
    “但越国必须乱!”
    “韦玄文这辈子最大的功绩就在于他在国子监的时候培养了不少人才……有文人,有弃从戎的武人。”
    “我也就是服了他让他给他的那些弟子们各写了一封信。”
    “嗯……你大致可以理解为我想通过韦玄文将越国之乱的波及范围缩一些。”
    萧川庭一愣:
    “难道是因为老了让你变得更仁慈了?”
    花满庭沉吟片刻。
    唯一的女儿已有了归属,一个很好的归宿。
    但至今女儿却没有身孕……
    他怀疑是自己这辈子所造成的杀戮过多的因果报应——
    哪怕他是宁国学富五车的大儒。
    他可以孤老一生,却不愿自己的女儿终身无后。
    老了,多少得给女儿积一点福。
    越国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少死一些人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……这也算是个大福报吧。
    “也不上仁慈,但确实是老了。”
    “哦,差点忘记了一件事。”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李辰安如果有娶赵晗月之心,他并不需要那个舅子。”
    “你写一封信给子桐吧,赵伦……没有活着的必要了。”
    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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