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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床笫间,软塌上,再也不清白。
    被褥锦帐总是揉皱成一团,又从夕影手指间流淌过,滑下床榻,和那些凌乱的衣裳一样,逶迤一地,被面上偶有被手指抓破的痕迹,绣花云纹都破碎了。
    苍舒镜后背上的痕迹更多,更糟糕,纵横交错的红色细痕一道又一道,新的叠着旧的。
    漏出的哼吟止不住,夕影又要咬唇压抑。
    苍舒镜手指抚过他唇瓣,轻轻撬开牙关,勾着他的舌尖。
    喑哑的嗓低低沉沉地说:“小影,别咬嘴唇,都破了。”
    嘴上哄地温柔,做别的事时却不知节制。
    他抱起夕影,让对方汗湿的脸埋在自己颈窝,喟叹道:“你可以咬我。”
    夕影真就被逼到极处,一口咬在苍舒镜肩上,可到头来受苦的却是自己,对方像是受到莫大的刺激,更凶狠了。
    到后来,夕影哭得止不住声:“够……够了够了,停下。”
    抱着他的人非但没听他的,还将他托起,抵在门窗上,那窗户还要关不关的,被摇得嘎吱嘎吱作响,缝隙也越开越大,外头的天光都漏了进来,现在还是白日里。
    苍舒镜看着他洇湿的眼尾薄红一片,透着惶然与春情,忍不住说:“怕被别人听见还是看见?你今日有将阿昭支走吗?”
    夕影一愣,支走了吗?
    他不记得了。
    若……若没走,那肯定会听见。
    夕影哭得更厉害了,连连推拒,可对方半点歇下的意思都没有。
    直到很久很久之后,夕影浑身瘫软,抬起手指都费劲时,才被抱去浴池。
    夕影渐渐缓过来后,便试着自探内府,双修完之后灵力暴涨,修为看起来都快跃上金丹了,偏偏这些只是表象。
    他鬓发还是湿的,眼底的春情还未褪去,眉眼却皱起,一把抓住苍舒镜帮他清洗的手:“为什么没用?”
    苍舒镜微顿,亲昵地吻了下他唇角:“小影太着急了,没那么快的。”
    夕影撇过脸,躲开吻:“可我灵脉没醒,内府也空空荡荡,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,明明都已经……已经大半年了。”
    是,他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已逾半载。
    藏在暗处,见不得光。
    夕影眉头微蹙,忽然想起玉挽仙尊说的话,说他天生就无法修行,哪怕做别人的炉鼎也只能助长他人,于自己半分益处也无。
    夕影一个翻身,忍着不适,压住苍舒镜,探他灵脉。
    果然,苍舒镜修为突飞猛进,若不是总给夕影输灵力,此刻怕不是已经跃阶化神。
    苍舒镜伸手揽他后腰,轻柔道:“别着急好吗?哪怕灵脉不醒,这些灵力也足够……”
    他话没说完,夕影皱眉怒道:“都是假的!你给的灵力再多,也有用完的时候,到时候我还是个废物。”
    “那就一直给你。”
    “一直施舍我?”夕影不无讥讽地笑道。
    他推开苍舒镜,披上外袍,忍着不适,双腿发软地独身离开。
    都将自己作贱到这个地步了,他还是无法修行,夕影觉得好累好疲惫。
    这一夜,哪怕屋内依旧燃着熏香,他被苍舒镜拥在怀里,还是睁着眼直到天亮。
    第二日,他又踏上霜华峰。
    尽管玉挽仙尊的讽刺和惩罚历历在目,但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问这件事的人。
    不管如何,玉挽仙尊到底没将他的秘密捅出去。
    他被弟子领进霜殿时,玉挽仙尊正在水镜前探看人间。
    仙尊身上穿着的银袍……夕影觉得眼熟。
    他忽然想起,那一日在寒洞中,似乎就是垫着这件外袍,和苍舒镜乱来过,当时上面还沾着难以言说的污渍。
    仙尊不知吗?
    夕影陡觉尴尬,目光从仙尊身上挪开,落在水镜上。
    只抬眸瞥了一眼,见那场景有些熟悉,画面闪过一栋碧瓦朱甍的楼阁时,他才反应过来,这是临安那栋春楼。
    夕影默默攥紧手指,不知道玉挽仙尊为何在他面前看这个,难道又要找什么话题来羞辱他吗?
    他并没等到意料中的嗤笑嘲讽,反倒见那水镜中的长街安静地过分,不多时,一道黑雾飞掠而过,快得像错觉,若不是夕影身上有足够的灵力,他肉眼凡胎也看不明白。
    玉挽仙尊薄唇轻启:“你都看见了?”
    夕影点头:“那是什么?”
    仙尊转身挥袖,将水镜中的画面抹去。
    此刻的仙尊与夕影上次看到的不太一样,明明衣着与容貌并无差别,偏偏眉眼冷峻如霜雪,看万物尽是悲悯与怅然。
    对上夕影时,眸中也没了嘲弄与玩味。
    夕影微怔片刻,知道有些话不该说,但他心思都写在脸上,对方又是仙尊,很难不被看透。
    玉挽仙尊拾阶而下,对夕影说:“那是祟气,临安城有邪祟作乱。”
    夕影点头,“哦”了一声。
    仙尊道:“你曾在临安城长大,不担忧吗?”
    夕影茫然抬眼:“担忧什么?”
    仙尊:“……”
    夕影:“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,拯救苍生这种事轮不上我这样的,若有邪祟作乱,自然有仙尊镇场。”
    他对临安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,唯一担忧的大约只有养母的坟墓,只要邪祟作乱别弄坏她的坟茔就好,别的他不关心。
    仙尊脸色似乎不太好,但也未指责夕影什么。
    他说:“你找我有何事?”
    夕影顿了下,忽然摇了摇头:“没事的,就是……我到底是仙尊名义上的弟子,总也不来不合规矩,该给仙尊请个安的。”
    此刻的仙尊和那日的仙尊,恐怕不是同一人,夕影不知原因,但他谨小慎微惯了,定不会贸然求问。
    “请安?”仙尊愣了下。
    在夕影道出那句“弟子告退,不扰仙尊清静”时,将人喊住。
    仙尊叹息一声道:“自多年前与邪魔一战,我便染上心魔,这些年都在天虞修养,你来过几次都撞上我情绪不稳的时候,若我言语不当,还望你担待。”
    望他担待?
    仙尊这是在给他道歉?
    夕影怔忪良久,才不解地抬眼看向玉挽仙尊。
    仙尊面容虽冷峻,却并不盛气凌人,反倒有些温润。
    夕影暗忖:之前那样,是心魔作乱?仙尊并没有刻意欺辱他?
    夕影顿了顿:“那……仙尊现在好些了吗?”
    对方点头:“嗯,已经压下去了,近日无恙。”
    夕影松了口气,仙尊又道:“你与阿镜的事,我都知道,当初我被心魔影响神智时说的话并非胡言,你如今和他双修过,虽灵力丰盈,修为却没涨,我没说错吧?”
    仙尊不嘲讽他,夕影还有些不习惯,被这么平和地说他和苍舒镜双修的事,他觉得羞耻,特别是看着仙尊穿的那件袍子……
    但仙尊的眼底却并无情绪波动。
    夕影点了点头。
    玉挽仙尊叹息一声:“你若真想逆天改命,换来修炼的机会,只有一个办法,先唤醒灵脉。”
    “如何唤醒灵脉?”夕影激动道。
    “还记得上次,他……我将你送去寒洞吗?”
    仙尊说:“唤醒灵脉的方式有两种,一种是处于濒死状态,灵脉受到刺激会醒来,但有风险,这种方法有一半可能会死。”
    寒洞太冷了,一提起夕影就忍不住缩了缩脖颈:“还有一种呢?”
    “荒古秘境中有一枚灵珠,服下能使平庸者脱胎换骨,灵脉不醒者极速催熟。”
    “秘境百年开启一次,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同。这一次,它出现在——临安城。”
    “灵珠玄妙,只出现在有缘人面前,哪怕你毫无修为也有同等的机会。”
    “你要试试吗?”
    ·
    从霜华峰出来,夕影回了竹涧小筑。
    一推门扉,便撞见苍舒镜。
    这人长身玉立,风骨俊朗地倚在门框边看着他。
    他是趁着苍舒镜被授课长老请去指导新入门弟子时,才请了假偷去霜华峰的,这下倒被抓个正着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苍舒镜问他去了哪儿。
    夕影没回答,只一脸平淡地说:“我要下一趟山,同此行试炼的弟子一起。”
    苍舒镜眉头一皱:“谁给你安排的?我去给你推了。”
    夕影拽住他的手:“不要,是我自己想去的。”
    苍舒镜看着他,无奈扶额,又耐心地握着夕影的肩,好声相劝。
    “小影,你想去试炼可以同兄长一起,不必跟着他们,况且你也不喜欢他们不是吗?再等等吧,过几个月,等长老安排的授课任务做完,我就带你去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要!”
    夕影斩钉截铁道:“我自己去,就和普通弟子试炼一样,不用你陪。”
    说着往后退了两步,挣开苍舒镜的手。
    疏离地就像……他们之间清清白白。
    苍舒镜剑眉拢起,目光幽深:“玉挽让你去的?”
    夕影:“……”
    连师尊都不叫了?
    他怎么什么都知道?
    苍舒镜:“你身上有霜华峰的气息。”
    夕影也拧眉瞪他:“我就是要去!”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?你是不是故意的?你故意不告诉我,双修了这么久,我的炉鼎体质能助你修行,可我自己却半分长进都没有!”
    夕影眼眶发烫,咬牙狠道:“我再也不相信你了,我再也不要和你双修了!”
    夕影连屋都没进,当夜就跑回弟子院舍。
    那个和他一样卡在筑基的倒霉弟子见到他有点诧异,而后便眸露嫌恶。
    他也觉得他被夕影这个笨蛋传染了,这人一走,他很快顺利筑基,现在隐隐还有冲击金丹的趋势。
    偏偏讨人嫌的夕影又回来了。
    不等舍友说话,夕影先瞪了回去:“你放心,我就住一晚上,明天我就走,你再也不用见到我了!”
    舍友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    当天夜里,夕影睡得并不安宁,没了熏香是其中之一,另一个来扰他的是翻窗进来的苍舒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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